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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林被颤颤的团子喂了两片药,闭眼低吟一会,缓缓道:“嘶…好晕…x,我现在在哪?”

x盯看一眼绑着主人的虚拟伸缩绳,不敢直着回答,只说:“主人,你酒醒了吗?”

“觉得,没有,因为我……感觉,我脑部在充血倒流,我,看见你,都是倒着的…”

“那您就是醒了,主人你真是倒着的。”说完它赶紧害怕地闭上大眼,转过身去。

她也震撼间头皮发麻地发现,自己的双脚被绳子绑住,倒吊在一层空荡的楼间,距离地面还有一个长腰身,她看那腰是谁……

“宁奕?”

她赶忙两手抓住宁奕放她心口的手:“我是怎么了?谁干的呀?”

宁奕也不安慰她,更不放她下来,就只是从她心口往下,把住她的下巴,沉默,死一般的沉默。

“宁奕?你为什么不说话?”她声音害怕地加大,话里都在发颤。

“怕了?”对方终于开口。

一林吞咽一下,喉咙发出轻微的小兽咕噜声,她调整呼吸:“怎,怎么会?你,你是肯定会放我下来的,对不对……”

然后她毛骨悚然地听见对方轻笑,赶紧抱住她手臂挨靠着脸上,微微发颤:“别整别整!别整那些!我害怕……”

鬼知道她脑补了什么画面!可宁奕根本不是那类人!真的!

“宁奕你不忍心的对不对,你都没有重罚过我对不对,咱们好好说话好不好……”她一认真想,不对啊,自己错哪了?

她记忆还停留在喝酒里面,一醒来就被莫名其妙吊起来了,然后宁奕就在旁边??什么章程?

对方静了一会,听不到她接下来“虔诚”的认错,握住她下巴的手发紧,闹事的徒弟松开了她的手,道:“诶,我为什么会被吊起来?那个,那个赌约有没有作数啊?我不能白喝了呀?”

“宁奕你先放我下来,我要找人问问去……不对不对,哎呀,我这边任务要迟到了!楠崽还要去学校。”

“宁奕?你……你干什么?”

对方上移把住她的肩膀,向她背后走两步,带动她脚上的绳子往背后转——

后背是面向高楼大厦不见底下的悬空!她能看见无数各色的机甲化成一个个小点,几十层的玻璃窗从小至大到眼前,无声间她呼吸急促起来……

“宁,宁奕……”她是真的不敢相信对方会把她抛下去,但也震惊到什么话都没有了。

宁奕微抬下颚看外面,轻叹息。

她深吸一口气,自觉足够镇定:“你不能没有缘由就…这样做,你得给我一个交代?”

对方静静转过头来看她,像是闲聊今天吃了什么一样:“为什么喝酒?”

她又吞咽一口,认真回答:“想让他帮我修机甲。”快速想了想,立刻又补一句:“能打折,他还亲自监工,划算。”

宁奕无感情笑着念她的话:“划算?这是实话。”

“对吧,你也觉得,我觉得我除了又让你收拾烂摊子,我就没有大错了,对不对宁奕?”

见对方又不说话,补一句:“我保证,我以后不乱甩烂摊子,不打扰你工作,好好做任务。”

可宁奕语气突然不再平静,颇有压迫力地速问她:“这次我不去,你打算如何处理?”

有x啊,也能醒酒。

她当然不能说这个理由,停顿几秒没头没尾心虚道:“桓禹他,人挺好……的。”

“撒谎。”真就一手推着她往外——

“等等等等!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!再给一次机会!再给一次!!就一次!宁奕!”

她急得都要哭出来了,真的!这世上除了鬼和丧尸,她从此又多了一项,恐高!!

“救…命……好高…”她本能地捂住眼睛,身体抖成筛子。

宁奕放她回来,一手覆盖着她双手交叠处,恢复平静地问:“为什么不问问我?”

“芝麻点的小事!要问什么问啊?”人到绝境是突然有底气的!宁奕她不会真的推的,她没有理由!根本没有什么正当理由!明面的理由是一点没有!绝对的绝对!!

果然对方沉默下来,没有说什么。

“实话对吧,肯定是实话,你先放我下来好不好?我们好好说。”她抓住她的手臂,求心安。

对方突然用另一只手摸她身上机甲,从存储空间里掏出了一张设计图。

“宁奕?”她突然没来由地紧张,也不知道为什么紧张。

并没有看设计图有什么,继续摸索,又从她后面翻出一物,她身上最后一件物品,暖石。

她倏然看宁奕低头看暖石,手指转了转石头,依旧不说话。

“我,我的东西,你不应该……拿……”她吞吞吐吐地吱声。

对方抬头面朝她,不知是什么神色的看了一会,又深叹息地展开那张纸,这回端看的时间足够久,让她误以为对方都睡着了。

“保管,等你上来之后,会还你。”沉声着道,真毫不留恋地推出去一把。

推出去一瞬间绳子得令变得无限拉长,人笔直就从一百层高楼毫无缓冲地坠落,穿风疾驰而落,巨大要命的失重感把人的知觉无限放大!

“啊啊啊啊啊啊!”蒙上眼睛居然还有下落感!

在十层左右,脚下绳子突然绷紧,反拉人往上蹦!迅速上飞返二十层以上!

“x……呜呜呜——宁奕也是假的!!快救我!!!”

x从一百层楼听着主人痛苦地哀嚎声,探出一半头,奶声喊:“主人没有危险的!!你别担心,就当蹦极好不好?”

疯狂上下吊甩的一林可听不见它说什么,她觉得她死去的太爷太奶在向她招手!!魂飘走九霄,再不来这坑爹的人世间走一遭……

x飘起来待在宁奕旁边,翻出数据面板,人物情绪依然不高,羁绊值依旧在Lv7。

它觉察奇怪,翻过宁奕记忆的它当然知道这是对犯人的改良惩罚方法,原版是炸入油锅火狱里炙烤,等犯人刚有习惯的痛觉,再抽上来被冷空气生生抽刑透骨,接着再丢入油锅烹煮,怎么痛苦怎么来。

可大主人明明羁绊值没有到九乃至十,怎么会做这种看似危险惩处,实际……x觉得没有威胁的惩罚,这可不是师徒的范围。

难道!大佬要为了主人不退休了,做主人的伴侣??

宁奕往外走两步,站住边缘,低头看不老实的徒弟惨样,此时她已经静止吊在某一层半空中,小幅度晃来荡去,双臂无灵魂地垂下,像是刺激得晕了过去。

一林解下来以后就是疯狂呕吐,吐得胃肝都要挤出来,眼冒金星里大风还在乱灌,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。

吐完之后脚下轻浮地趴到桌子上,该死的宁奕就坐对面,她居然还没有结束……

“你,你……你要干什么呀……”都被人莫名其妙整成这副鬼样子,她还没有找回自己的主场,像是蹦极一圈回来丢了脑中一样,无力又可怜:“你能不能好好说话……”

“你要去锻造部?”

“啊?你说什么?听不见?”她露出一半面甲,无辜地说:“真的听不见,风声很大,我到现在还有………”

“宁奕,你得赔我医药费,一定要!”

对方一手在桌上:“多少?”

“十万!”她这次非常耳尖听见了,毫不犹豫道。

她看见对方手里立刻出现绳索,对她轻笑:“那就再扔下去十次吧。”

“不,不要……宁奕,你不是这种人,你肯定有原因才会这么做的……”她要是真就纯纯想玩我,先安抚好再逃,这次一定要稳住,苟住性命。

她想着还去找楼层里门的方向,刚刚趴着侧一点点头,只听“咔擦”一声,她撑起桌上的手看腰处,竟然和椅背牢牢捆绑。脚腕也被椅脚拷住。

“???”她用自己还自由的手扯过宁奕的左手腕,翻过来,印记居然有!!!?

她震惊中带气得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

“又不认识了。”宁奕叹息,把两件物品放桌上,推过来:“拿好。”

“拿什么好呀!?这些都不是我的!你看不出来啊?”从宁奕那拿的什么东西,她现在都不想要!

宁奕看一眼长矛设计图,将脸对向她才说:“与我无关。”

“拿走,拿开!我不要!也不想和你说话!”她两手伏趴在桌子上闷生气,觉得她莫名其妙。

“不是要谈吗?现在又不谈。”

当然要谈!但是——

“怎么可能有人一直等你???谁那么傻缺?你还绑我?绑你个头啊绑?有完没……唔…”

脸部机甲下部本来喝酒以后就没有贴好,此时对方突然俯身钳制她的下巴时,那地方就不靠谱地掉了,掉了!她可糊里糊涂抿碰到对方虎口了!!

脑袋嗡一声空白,只觉得对方好像在说话,好像又没有……

“一直不听话,这次也是。”

“………”先不能张嘴,动手拿开。

但她怎么可能敌得过宁奕的力气,唇上的手就是雷打不动。

“逆徒。”

“………”用力在拔手。

“想去锻造部的话,那就只能再加一门训练。以后想学……”

“我没有!!”说完她张嘴不管地就咬,宁奕手腕一僵,要从她那抽回来。

哪能走得那么容易??

宁奕越抵触躲闪,她越要让她铭记!啃咬着不放,双手压着她的手臂不让退回去。

“机甲外壳脏,不知道么?”所有人碰过的文件接手,杀人弑血武器的擦拭,还有各种刑具……

她才没理,她想报复。

但没想到宁奕反应很大,用蛮力直接抽走手后,把凳子朝一边转去,抬高她的下巴,居高临下地喷水雾入嘴,伸入一把刷子入舌苔上刷拭!

“咳咳!呕——”有大病!

她要躲,下巴被她锁住扳回去:

“很快,别动。”对方这时声音异常柔和,像是在哄孩子!

她完全不吃这一套!用力推她腰上一把,凳子借力擦一声往右移,她也得以脱开那变态的刷子!

捂住嘴就冲人怒骂:“你绑着我呢你还让我听话!!我又不是你的木偶!”

“宁奕你个大混蛋!”她发脾气地把桌上物件拂她身上,气怒不已。

对方直起身,没说话,收起手上工具。

“你又要走?谈不好就别谈,我算是发现了!我们不适合谈。”她自己也没发觉怒声里藏着委屈的后调。

怎么会变成这样?她不想误会宁奕,但是为什么话就是讲不清?

她出气喘息一会,说出的话却变了:

“你罚也罚了,我也报复完了,松开我,我还有事要办!”

她抱臂,等一会对方也没有回复,瞅一眼过去:“干什么?没有工作要做吗?”

对方叹息,一手撑在她右边的桌上,产生整个人被宁奕环住怀里的错觉:“你总是学不会尊师重道……”

“是否罚得太轻,你感受不到?”

一林被迫地想往后移凳子,边不解:“你为什么?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懂你为什么罚我?”

“没懂?第一条即是,相信一个陌生人,在那喝得酩酊大醉。”

然后连师傅都认不出来。

“你上次不是也没有说什么嘛,我以为你不介意。”那么到底是为什么这次就不能喝了呢?里里外外都讲不通!

“第二条是,机甲脱了,你会有生命危险,你不该儿戏。”

先开始极不愿意师傅出手帮忙,找起别人来毫不犹豫?

一林感受宁奕说话的低沉语气,知道她大概率是这一条生气,想想确实,上次至少没有脱机甲。

这条她理亏,明面上的彻底理亏。

她按住桌上紧攥的手,着急:“我能解释的宁奕,我要用本源,就需要脱手甲……”

“第三条…”宁奕俯压下身,与她逆徒的脸只差一指之宽停住:“你蒙骗师长,两方都骗,一样都不好好学。”

宁奕说这话是该对她失望了?谎话连篇的人是不值得信任,但……

“………”机甲里的一林咬紧牙,无可反驳。

“你还能解释吗?”宁奕接着沉声慢调。

贴近以后她能觉察对方平静冰层里面的疲惫,正一点点尝试撞破出来,她按着的手也在抽走……

宁奕会怎么做?罚都罚了,接下来她要怎么做?

她慌忙在对方离开站直后抱上对方的腰,凳子链条被带动地响。

“我骗谁也不想骗你,宁奕…”

手上加上几分力,生怕对方冷漠地撤走,不再理她,真的放弃她。

可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来挽救现在的局面,漂亮话她不想说,服软话她更说不出口。

说什么?以后一定好好听话,做一个乖徒弟,一心一意跟着进入常司,成为像她一样令人敬仰的司宇官?

不说宁奕就会对她失望,对她所有的栽培都是白费,换作是她自己也不愿意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在一个忽悠身上。

感情这东西,有时会触动改变人一生的轨迹,有时又无足轻重,就像一个笑话,一个大笑话,把云泥之别的两个人扯在一起,互相输空期待与欢喜,一场赌局里面没有一个人是赢家……

她闭眼认输,轻微发颤吐白,像是赌徒眼看最后家产要输光的挣扎与无力:“是,我一定会让你失望,以后也会……”

“我只是一个有欲望的俗人,不能因为喜欢一个人在意一个人,就放弃自己的生活……我做不到……对不起宁奕……”

可她舍不得……

“做不了你的骄傲,达不成你的期望,还总给你添麻烦,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我是你徒弟……我只是一个自私的普通人……什么都没有,什么都不是……”更踏马离谱的是我还喜欢上了你!蹬着三轮车要喝茅台,住着茅草屋要娶长公主一样离谱!

她都觉得自己无耻又贪婪。

越想越难过,她甚至都抱着宁奕哭咽起来不能停,一副耍赖的样子大有皇帝不下嫁心仪的公主,她誓要委屈赖皮不走。

宁奕开口几句让她别哭,她非是不听,越劝越来劲,宁奕都哄她给她松绑了,她还是抵着她的腹部不让走,不松手,不停哭!

x都问她哭什么,宁奕看上去有另外的话要说。

哭什么?你问我哭什么?当然是哭我死去的爱情!我踏马才反应过来我喜欢,马上就葬在摇篮里面了!!就问你哭不哭!?谁拦我都要哭!!谁敢拦??判他二十年单身打光棍!

“别哭了,嗯?”宁奕两手按她哭动的肩膀上。

她等了一会,不见哭声停止,无奈地抬手点滑腕机,拿出一份文案放桌上:“你看一看。”

接着哭,抱紧!

宁奕哭笑不得,道:“这是我收徒弟的备选名单”

“!!!”我踏马还在呢!

她飞快推开宁奕,边作抹眼睛的动作,边往桌上抓名单!

我倒要看看,都是些什么角色!?

她握住的手不住发颤,好家伙,三列入选名字,每一个都最少六十级,不是在考司空尉,就是已入常司部要职,个人本源力量和天赋,人脉战绩任务评分,各有各的出色!

可不像她,一张空落落的白纸,这些实在的可比什么神官种耀眼多了。

她默默难过地吸了一下鼻子,现在抱回去还来得及吗?

宁奕在旁温温开口:“那我为什么不在这里面选一个呢?”

我怎么知道你想什么……

一林侧着慢慢抬头看她,含哭声地弱弱开口:“做实验?”

“概括足够准确。”对方语气也足够坚定,给了她一颗莫名的定心丸。

这一刻她不想问为什么要做,面甲里面的眼睛雾蒙蒙的,原来刚刚没有擦到眼睛……

“意思就是,就是,我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,想要的生活,我还可以一直跟着你,做你的徒弟?”

宁奕想了想,沉吟一下:“只要你的选择在大陆上合法……”

她还没说完,徒弟扑抱上来,用力撞退她几步紧紧贴紧抱住,拢抱她的长颈,埋入她实在的肩窝。

她的徒弟嘟嘟囔囔:“我们就是绝配,顶配,最好在一起。”

“嗯?”她不解,两边的手不知道该放哪。

“我很开心!开心到不知道怎么办。”完了,做梦都会笑醒……

“又哭又笑的。”宁奕叹气将手生疏地搁放她的肩上。

她无名动躁的情绪忽然得到缓解。

“嗯……那你刚刚为什么那么失望地说我?我以为你生气我想转其他部门,还以为你……”

“……所以让你多学一门课。”

“那必然不可能加课!”宁奕怎么什么都会?

“我第一个世界任务都没有做完……完,我把楠崽忘了!”

她突然松手想起来:“宁奕,我我有事,先走了……门,门呢?”

“往后走,墙上有一个光钮。”

藏得隐秘还生怕人跑了。

“还想留下来?”宁奕见她站着没动问一句。

“现在不想。”她几步过去打算按,手在上面一顿,若有所想地慢慢收回来,回头冲宁奕:“师傅你要送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