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蒋舒琴的故事并不完整,她开口就要讲述剩下的部分,又闭上了嘴。

“石先生,接下来的内容容我先做提醒。”蒋舒琴沉默片刻,接道,“刚才的部分是我的亲身经历,所以我向你保证信息绝对真实。”

“可是剩下的部分我就很难确定是否可信,因为那是从我弟弟的视角开始的发展。”

蒋燕谷是一个幸运的孩子,父母双全,家族富饶,吃喝玩乐好不惬意。

他在父亲的疼爱和放任下自由成长,无忧无虑,直到六岁那年,他某天在后院无意看到一个体型瘦小的女孩。

虽然蒋燕谷很快就被下人抱走,也不耽误他由着好奇在夜晚寻找答案。

最开始,他向自己的父母询问,希望知道后院荒废的院子里住着的女孩是什么人。

但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父亲听完他的话骤然黑下了脸,温柔的母亲神情也变得恍惚,沉默以对。

“谷儿,以后不要在接近后院了,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。”父亲难得对蒋燕谷下了重令,严禁他再踏入后院那个地方。

后来是母亲偷偷告诉了他答案,“她叫蒋舒琴,是和你一同出生的同胞姐姐。”

年纪尚小,只知道看脸的蒋燕谷歪着小脑袋,满脸问号:“可是姐姐为什么和我们长的一点都不像呢?”

小小的蒋燕谷已经被蒋父请来教书先生早早开了智,至少亲人之间容貌相似这件事他还是明白的。

蒋母抚摸他脑袋的手微微一愣,恍若无事地继续动作。

“她确实是你的姐姐,虽然和咱们燕谷长得不一样,也是一家人啊。”

说着说着,蒋母望着窗外夜景的双眼逐渐无神,与其是在向儿子讲述女儿,不如说更像在自言自语。

她低喃出声:“长的不一样又怎样,可她偏偏落在蒋家,以这个身份成为蒋家人……”

“才是她最大的祸事。”

许是蒋母的声音太小,蒋燕谷压根没听见母亲在头顶上说了什么,一心只知道自己长大到现在,终于有了一个玩伴可以随时陪伴自己。

就连向来害怕的父亲都被他抛之脑后,更何况那三言两语的警告。

于是蒋燕谷常常趁着蒋父离开的间隙,偷偷跑去后院找蒋舒琴玩。

不过垂髫前后的蒋舒琴本来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格外排斥,对方既抢走了自己的父母,又要来抢占自己仅剩的地盘。

他怎么就这么贪心呢?

“啊!”蒋燕谷发出一声惨叫。

原来是陷入了魔障的蒋舒琴把热情凑上来的他一把推倒在地,不仅摔疼了蒋燕谷,还在手心上划出一道大口子。

看着自己手里的血顺着手臂源源不断地流淌,痛感和委屈齐齐涌上的蒋燕谷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,引来了蒋母和一众仆从。

蒋母当机立断抱起男孩,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,她要赶紧去找人给他包扎。

把慌乱无措的蒋舒琴一人徒留在原地,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背影张了张口,发不出声。

早熟的她知道自己这次一定是做错了事,才会在蒋燕谷脸上看到眼泪,以及曾经在旁人那里所听到过的痛苦的哀嚎。

蒋燕谷是蒋家人手上的珍宝,是蒋父舍不得骂,舍不得打的眼珠子,这件事根本就无法瞒过蒋父。

这一天,第一次被父亲主动找上门的蒋舒琴满怀期待地奔向门口,脸上是难以自已的笑容。

这样的笑脸迎来的不是温情的抚摸和拥抱,而是冰冷的鞭子。

“啪!”蒋舒琴被一鞭打倒在地。

此时的她身上遍布血痕,衣衫被自己体内的血浸透,紧紧贴在她颤抖的单薄躯体上。

“你个孽障!”蒋父气急攻心,“你怎么能对你的弟弟下那样的毒手?!”

“当初果然就不该让你活下来,才让你有机会长出这副狠毒心肠来害你弟弟!”

即便嘴上辱骂不停,蒋父手上的动作也不带停歇,细长的鞭子被他甩得在空中唰唰作响,每一下都精准打击在脚下人的身上。

“呜。”蒋舒琴被打得蜷缩在地哽咽着。

她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伤到弟弟的,她没有坏心。

她想哭诉自己很想他们,所以才会让弟弟受到伤害。

她想……

听到这里,就连石雨图都忍不住心生不忍,他自己尚且都无法对一个毫无威胁的小孩下重手,更何况是自己的亲生骨肉。

当然,洛四那种来历目的不明确的不在石雨图认定的无害幼儿范围内。

“都这样了,你后面还被那个家伙骗到死,下辈子长点心眼吧。”

他可怜那个孩子,却不可怜眼前的女鬼,她之前的算计让石雨图说了句颇为有理的风凉话。

对此蒋舒琴只是莞尔一笑,随即解释道:“这件事其实我也不太清楚,是我弟弟告诉我的。”

“当时我应该是受伤太重,脑子里一片混乱,不少记忆都丢失掉了,也就没有防备这种东西,毕竟我的印象里,父亲最多只是无视我罢了。”

石雨图耸耸肩,问她:“你这么信任你弟弟,就不怕他骗你?”

蒋舒琴这一次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,而是选择接着刚才的故事继续讲下去。

蒋父大发雷霆的那一天,多亏及时赶到的蒋母和蒋燕谷,她才没有真的死去。

自那次以后,蒋父就再没主动找过蒋舒琴,倒是养伤期间时不时串门的蒋燕谷和她彻底交了心,成为了真正意义上和蔼相处的姐弟。

蒋父一定知道他们来往的踪迹,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再束缚蒋燕谷接触自己。

就这样,在蒋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,他们渐渐长大成人。

只是蒋母的身体本就虚弱,最后还是在姐弟两人彻底长成之前去世。

之后,便是蒋父诱骗蒋燕舒赴死的事。

“我死之后,外出游学的弟弟回到家找不到我,把整个平岳村都翻了个遍也毫无所得,于是,他想起了冷眼旁观的父亲。”

这部分想必完全是由蒋燕谷一人所说的了,石雨图再三向蒋舒琴确定,“你究竟是怎么确保他没有说谎,默契的姐弟同心?”

蒋舒琴摇头,回答道:“不是。”

“在我死后的第二年,弟弟也死了。”

“因为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