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老先生听了姜子鱼的话，眼前一亮。
他收到工部和兵部的熟人给自己的回信后，气的摔了自己喜欢的茶盏。
萧九成知道，如今文官把持着朝堂，想要从文官的手里拿走一个铜板都是难事。
工部和兵部的几位大人，已经尽力了。
萧九成更是怀疑，或许这一千两银子，是这几位大人私下凑的。
“你说说！”姚老先生声音慈祥，“是小芃的事吗？”
姜子鱼闻言赶紧摇头，她笑着和姚老先生撒娇，“这事我一直想办，可往日不好意思和您开口！今儿老先生既然提起，那我就厚着脸皮和您商量下了！”
“桃花村背靠的是大狼山，而我如今住的宅子前面还有两个小山。分别是东坡和西坡。”
“我曾听村里人说，这东坡和西坡从前是县里的产业，县令大人曾想卖了这两座山修水库！所以我想……”
姚老先生有些不理解，“你想买下东坡和西坡？”
“对！”姜子鱼点头，“只是不知道这事，难不难办！”
若是旁人这样说，姚老先生肯定会赞成他的决定。
毕竟安县这些年，税收并不高，以至于水库多年没修缮了。
眼看再过几个月雨季就要来了，若是水库再不修缮怕是会出大事。
如今有人愿意买下东坡和西坡，这银钱自然能拿去修葺水库，也算是为安县做了一件好事。
可是，这人偏偏是姜子鱼——
“好孩子，你先听我说再做决定。”姚老先生叹了一口气，老实的和姜子鱼说，“你应该去东坡和西坡周围瞧过，这两座山并不高，而且这些年村民们一直在山上偷偷摸摸的砍树，这林子并不好。但是，东坡和西坡两座山不小，即使林子不茂盛，你想要买下来，也得不少银子。”
“一千两，怕是还差点。”
“我还有私房钱呢！”姜子鱼是下定了决心想买下东坡和西坡，便老实和姚老先生解释，“东坡和西坡地势不高，所以做梯田，我想种一些果树和往常少见的种子。”
“老先生也知道，我这段日子一直问伍掌柜们买关外的种子，为的就是能发现新的可以用来做佐料和吃食的东西。”
“我需要田地，更需要一座山林。”
姚老先生私下自然听说过，姜子鱼在收集各种少见的种子，在田地里随意的播种。
她从方家拿回来的水田，如今就种着不少看似野草的种子。
所有人都在笑姜子鱼痴傻，有好好的五谷不种，偏偏去折腾一些野草和杂菜。
这世上哪有新的吃食和佐料啊？姜小娘子也未免太异想天开。
“这段日子，我发现了一件事。”姜子鱼和姚老先生解释，“雨后，山里总是会长出许多蘑菇和菌子。”
“书上说，芝生于土，土气和而芝草生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这些蘑菇和菌子生长，也是有一定规律的。我已经摸索的七七八八，想要试试看能不能自己种出蘑菇来！”
姚老先生闻言，一脸错愕。
这野山菌还能种出来的？
“这要怎么做？”若是其他人说这样的话，姚老先生怕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。
可若是姜子鱼讲，他觉得这事便成了十之八九。
姜子鱼不会把没有把握的事情讲出来的。
“前几年，母亲和我说，她说她小时候去山里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。”姜子鱼故意提起姜氏，因为姜氏走的地方比她多，见识也比她广，“母亲说，她发现有大树被砍后，有人忘记带走。她调皮就在树木上用刀斧砍了几斧子，后来发现这些疤痕上，会长出一种可以吃的菌菇。
“在这些树木上，多砍多出菌菇，少砍少出，不砍自然是不出的。”
这便是很有名的，原木砍花法。
在树木的树皮剁上斧痕，空气中的天然香菇、木耳孢子会在树皮内形成菌丝。
经过一年以上的培菌管理，形成香菇、木耳子等等。
在大越朝这个地方，想要做大棚蔬菜、培养香菇、平菇等等的东西，显然太难了。
塑料这种东西，需要现代的工艺。
但是原木砍花法就很是适合这里——
当然，也不是什么样的树林都适合这种法子。
好的香菇，对生长环境是有要求的，它必须是在有四、五十年树龄的山林里面，有干净的水源和腐物等等。
像大越朝这种古代，没有任何污染，山林里更是一片干净。
而且，姜子鱼不止要种香菇，她还要种上一片果树等等。
这也是她为什么当初会买下骡子，而不是毛驴的原因了。
姚老先生倒是听人说起过香菇和木耳，但是在他的眼里，这些东西都是上天的恩赐，和树林对人们的回馈。
若像姜子鱼说的那样，真的可以种植，那么她现在买下两座山的意义就很重大了。
“好！这事我一定帮你办成。”姚老先生一拍大腿，露出欣喜的笑容，“这香菇晒干了，还能放很长一段日子。”
姚老先生似乎有些心急，他和姜子鱼说完后，转身就去了廖家找人套了牛车，说要去县里一趟。
姜子鱼目瞪口呆的看着姚老先生急匆匆地离开，连酒都忘记问她要了。
萧九成看着眼前的少女，似乎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，“你不难过吗？”
“难过什么？”姜子鱼转身看着萧九成，又想起这个人不喜欢自己对他说假话。
她想了想，又点头，“有一点不开心，但是不多。”
“我不如九哥聪明，不懂这国家需要什么样的人才，但是我知道，一个国家有无数的百姓，而百姓最需要的是吃饱穿暖。”姜子鱼声音很坚定，“若是这次香菇能培育成功，那么往后这些晒干的香菇，也能当做粮草可用。不止香菇，还有晒干的果脯等等……”
姜子鱼的目光清澈，她淡淡一笑，“我不能像九哥一样，为大越做些什么，但是我会想办法，让身边的人不再为粮食犯愁。”
“虽然前途渺茫，可我想试试——”
萧九成看着她的眼眸，那双漂亮的眼里，似落下星辰大海。
他抬起手抚摸着她乌黑的发，“我不如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