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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说首次试探就以失败告终,但岑尧仍然不死心。

他认定了虞瑾不会无缘无故的偷吻他,于是想方设法的想要验证自己的猜疑。却压根儿没有考虑过,就算真的印证了他的揣测,又能如何?

如今他勉强也算是欠着对方一个人情,就算揭露了虞瑾对他的爱慕之心,岑尧难不成还能在这个关头弃对方而去吗?

这日,他抱着一个木碗坐在屋檐下,鬼鬼祟祟的盯着坐在院子里看书的虞瑾。

木碗里,是对方今早给他现炸的小鱼干。

岑尧捏着被炸得金黄焦脆的小鱼干,心不在焉的往嘴里喂,吃得满手是油,眼睛却转得贼溜溜的打量着不远处的人。

见那书生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书卷,一副丝毫不为外物干扰的样子。

阳光透过婆娑的竹叶洒下斑驳的碎影,落在虞瑾干净的鬓角和整理的一丝不苟的衣襟处,颇有种清俊舒朗的味道。

岑尧自以为偷看的动作很隐秘,哪里知道自己目光灼灼如火炬,简直恨不得趴在对方眼皮子底下去探究了。

虞瑾的手指仍然放在书页上,实则已经停留许久了。

他耳根一点点的变红,终究是忍不住出声打断了那直白的视线,“岑弟,你......你可是有事要找我?”

不然怎么会看了他这么久。

岑尧没有预料到他会突然转过头来,以快要把脖子折断的速度飞快别过身去,可到底是晚了。

跟人对上眼的那一刻,他讪笑两声,面色僵硬的看着虞瑾,“啊?哈哈.......哈哈哈哈,我没......”

他正要开口一句“没事”糊弄过去,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眼睛一亮,于是话音陡然一转道,“虞兄果真是神机妙算,小弟我还当真有事情要询问你!”

岑尧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就想起了刘主簿布置给他的那两个文章题目。他删删改改重写了多次,可每一次当他呈上自认为足够完美的大作时,都会被刘主簿无情的打回重做。

叫他火冒三丈,心中有气又发不得。

要不是清楚姓刘的那个糟老头子是真心想要栽培他,岑尧都差点怀疑这人是不是在刻意跟他过不去了!怎么还专挑他的刺儿呢。

如今眼瞧着虞瑾这个前世的状元郎在他面前,哪里还能找到比对方更好的老师?

送上门的机会,不用白不用。岑尧暗地里本着要偷偷学光对方的知识的想法,俏脸飞快一变,露出个温温柔柔的笑容来,“学问上有些不懂的地方,想请虞兄帮忙看看。”

他连忙回屋子里,提笔将那两个题目给默下来,然后拿着纸稿小跑着朝虞瑾奔去,“不知可否耽搁虞兄稍许,帮我看看这两道题该如何立意?”

岑尧有求于人的时候,姿态自然放得格外的低。

那张向来高傲矜持的美丽面皮,露出谦卑好学的神情,眼里像是盛了一汪澄澈柔美的月牙泉似的,波光莹莹,流光婉转,少有人能够拒绝。

而虞瑾,早就习惯了对方时而柔情小意,时而暴躁无端的脸色。

毕竟他的岑弟啊,就好似那天边遥遥的云朵,变幻无常。阳光万里,狂风骤雨,皆在片刻骤息之间。

虞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,摇摇头,合上膝盖上的书卷,起身接过了岑弟手中的纸稿,“当然可以,岑弟先......”坐。

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,岑尧便已经眼疾手快的坐上了虞瑾的凳子,一屁股抢占了大半的位置,末了还颇为热情的招呼他也赶紧坐下来,说站着忒累得慌。

虞瑾:“.......”

那一长条的凳子并不宽敞,坐两个成年男子显得有些面前,肢体紧挨着肢体,热度贴着青年的衣裳传过来,虞瑾恍惚了一瞬,不禁有些脸热。

没好意思的往旁边挪了挪,谁知岑尧正好嫌挤,眼尖的瞧见了空隙,又毫不客气的抢占了过来。

于是两个人又挨到了。

虞瑾声音一顿,忍不住轻轻瞥了他一眼,略显局促谨慎的说,“岑弟,我们,我们会不会离得有些近了?”

他倒也无妨,只是担心岑弟.......会不会觉得被占了便宜。

哪知道一转过头,青年眉目间满是精明与得意,好似自己赚到了一样,其间又夹杂着几分嫌弃。

那心事好猜极了。

岑尧心里正不屑的诽腹着呢,颇为看不起虞瑾那副扭扭捏捏的小家子气姿态。屁大点儿的凳子,还推来推去的。

宁愿只坐半边屁股,也要隔那么远,是嫌弃谁呢?真是不中用。

反正对方愿意那样坐就那样坐呗,岑尧可不管那些,他屁股大,可不想为了那点子矜持委屈自己,他就要舒舒服服的敞开腿。

眼见着虞瑾看着自己,他甚至还挺了挺胸膛,光明正大的催促道,“虞兄虞兄,可想出解题立意的法子了?”

虞瑾神色十分的难以言喻,他嘴唇动了动,似乎想说些什么,但最后又止住了嘴,转而低下头去看那两个题目了。

岑尧见他脸上严肃起来,也不由认真了几分。

他虽然为人自骄自傲,但于学问上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。对于上辈子中了状元的虞瑾,那是羡慕中又带了点嫉妒,不甘中又带了点佩服。

情绪倒是颇为复杂。

于是卯足了劲儿想要从对方的身上搜刮点捷径方法来。

虞瑾的声音不疾不徐,轻轻润润的好似一场携带着春雨的微风,柔和中又带着些许的稳重,只叫人觉得可靠极了。

听着这人的讲解,岑尧倒是恍恍惚惚地想起了当初刘主簿对他的文章的评价来——

“时而花团锦簇,浮于表面;时而又尖刻犀利,刚烈过正。”

“两者难以中和,偏激极端,皆非时人所喜。”

他想学习那些辞藻华丽的语句,偏偏又局限于出身和眼界,无法真正的写出那些豪放飘逸、瑰丽绚烂的文辞。

落笔虚浮,欠缺火候,叫人一眼就望穿了贫瘠的底色。

好嘛,你说他写得太空,岑尧历经批评之后又转为接地气一点,往自己所见所闻所真实触及的方面着笔。

这次他尽量运用朴素的语句,可惜字里行间的那股子恨天恨地的语气几乎扑面而来。

这也愤愤不平,那也怨念颇重,甚至居然胆大妄为的对着新政指手画脚,好似这官场上下除了他没有一个好官一样。

简直把刘主簿都给气笑了。

他老人家摸了摸自己的胡子,在岑尧的满眼期待中,脱下鞋子追着他满院子的跑,边跑边骂。让岑尧愤愤不已,只觉丢尽了颜面。

耳边声音依旧在继续,在岑尧的脑子里描绘出另外一篇文章来,如天之浩瀚广阔,如水之沉稳深厚,收敛菱角平平淡淡的描述,却又不由自主的叫人沉浸进去。

叫他满心的郁结都忽然散去,朦朦胧胧之间好似有神仙对着他隔空一点。

霎那间,迷障尽破,恍然大悟。

岑尧隐隐约约懂了他文章中缺失的东西,恰如那日刘主簿随口之言——

“他骨头太硬,太刚,太尖锐。冒冒然的摆出去,既扎到了别人的手,又容易被碾碎脊梁骨。”

一块上好的玉石,需待时间的精雕细琢。

.

“岑弟?岑弟?”

一只手在面前挥了挥,岑尧回过神来,蓦地对上虞瑾含笑的眼,“岑弟这般迷茫的看着我,可是又走神了?”

他语声缓缓,满是调侃之意。

之前虞瑾帮岑尧补习的时候,青年就经常学着学着就发呆,被逮着了就软声抱怨是自己头疼手酸,总之说来说去总有借口,叫虞瑾好是无奈。

本以为这次亦然,谁知“砰!”的一声,岑尧却猛地站了起来。

虞瑾微微睁大了眼,被对方蓦地抱了个满怀,那双手紧紧地勒着虞瑾的后背,轻轻的颤抖着,好似有什么激动地情绪难以表露。

可惜转瞬即逝,在虞瑾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,岑尧又松手了。

转而大力捧着虞瑾的手,眼眶泛红,泪眼汪汪的道,“好虞瑾,你真是我的好兄弟!在今天,我突然明白了一件困扰我许久的事........总之,你帮了我一个大忙!”

“我真的,我真的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!”

岑尧都快要哭出来了。

他抓着虞瑾的手,语无伦次的,急得眼睛都红了,那模样在看见的人心中真是可怜又可爱。

“只是帮忙点明了一下文章主题,岑弟用不着这么激动吧........”那声音像是苦恼又无奈,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,可被拖着的手却没有动,理所当然的受着,甚至沿着青年哭泣带泪的下颚细细的摩擦着。

岑尧顿时被摸得浑身打了个激灵,感动的神色一僵,对上虞瑾有些捉摸不透的眼眸来。

他心里腾升出一个猜测来,惊恐万分的想:虽然虞瑾帮了他一个大忙,助他勘破迷障,但若是要让他以身来偿,也是不可以的啊!

眼看着对方距离他越来越近,岑尧下意识的闭上了眼,手指攥紧。

却感受到唇角被刮了一下,是虞瑾轻轻柔柔的声音,“岑弟,你嘴角沾了小鱼干的油,可要我帮你擦拭干净?”

小鱼干.......油........

这几个字在岑尧的脑子里循环了一百年,他的脸色一点点的涨红,像是火烧屁股一样猛地跳了起来,结结巴巴到,“我.......我可以自己擦,不......不用你来!”

该死的虞瑾!该死的虞瑾!

岑尧在心里将人反反复复的骂了几千遍,最后恨恨的得出一个结论——

“一切都是假象!错觉!这呆子才不喜欢我呢!”

哪里.......哪里有这样喜欢人的?

真是蠢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