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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砰!”的一声摔门声响起,门板彻底隔绝了堂屋那边的视线。

岑尧看见虞瑾还呆呆地看着门的方向,撇了撇嘴,没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,“前面一个志同兄,今日又来一群好弟弟,呵,好兄好弟的还挺多呢.........”

他说的小声,嗤给自己看呢,以为没人听见。

哪知道虞瑾突然转过身来,“岑弟,他们不是我的好兄好弟,就只是过来一起讨论文章的学子,前些天才认识的。”

“远没有你我亲近。”他又补充了一句。

态度还挺严肃,像是生怕被岑尧误会了一样。

“你说给我听做什么?我又不关心这些事儿。”岑尧克制住又想要翻白眼的冲动,扯着嘴角不去看人,“莫说是一个好弟弟,你便是交四五个好弟弟我也不在乎........”

虞瑾急得抓耳挠腮,想说些什么来解释,可依青年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。

只能唉声叹气着,闷闷的想,再说了,那些人来了明明看得也是岑弟你啊。

他视线扫过抱着手臂坐在床边的岑尧,见人面色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,又往下移到他牵挂了很久的手上。

刚才虞瑾一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岑尧的手背上有青紫的咬痕了,那地方一看就是自己弄的,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下才能让岑弟对自己这么狠心。

这里是岑尧的房间,虞瑾不知道伤药放在何处,转身便想要开门出去,到自己的屋子里去找。

谁料他手还没碰到门,就听身后蓦地一句急呼,“站住!你不准出去——”

岑尧一进来就开始想着到底要怎么跟虞瑾开口,怎么跟对方谈论玉佩和昭王府的事情,他早已等得心焦,偏生又不敢轻易开口,生怕暴露了心底的在意让自己处于弱势。

他手指紧紧地抓住床沿,死死地盯着虞瑾放在门上的手,闭了闭眼,终于是放下了纠结的内心,“你.......你先坐过来,我有话要同你说。”

他安慰自己道,没事的,没事的,便是接下来虞瑾漫天要价也无妨,只要能稳住对方,只要能……

这主簿之位对他重要如斯,是他唯一的机会了,岑尧是万万不能舍弃的。

可虞瑾却不一样,虞瑾那么有才华,靠着对方自己就能获得滔天富贵,何必要来跟他争抢这个呢?何必呢?

岑尧微微垂着眼皮,心里飞快的算计着,他可以承诺给虞瑾最大的优待,只要在对方同意帮他隐瞒作假的情况下,他也能找到机会将对方介绍到昭王殿下面前。

凭着优秀的能力,虞瑾照样可以得到姒明华的赏识。

这样,他们两个都能够一飞冲天了!谁都不用被抛下,他也不需要面临谎话被揭穿的危险处境了。岑尧眼睛珠急速的转着,他要好好给虞瑾说说其中的道理,好好劝劝对方。

无论虞瑾想要什么,只要能同意帮他,他什么都愿意做。

身边的床榻往下陷了一角,那高挑的身影终究是慢慢的坐了过来,还没等岑尧平复好呼吸开始谈条件,就感觉到有人摸住了他的手。

“岑弟.......”虞瑾低低的唤了一声,他背对着光线,眼睛显得有些深沉,可又透着一种近乎心疼的温柔来,“我不走,我只是想去给你拿点伤药过来。”

他轻轻捧起岑尧的手,“怎么受伤了?是心情不好吗,还是........”

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。

还能有什么事?还不是岑尧自个儿焦虑抑郁的。

他现在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。

在昭王府当主簿,银钱方便充实了,不仅够自己每月的生活,还有多余的给他娘寄过去补贴;事务也不忙,每天处理完文书就能做自己的事情;学习方面也不用担心,他现在遇到了刘主簿这个好老师,进步颇多。

只要稳稳当当的按着这个发展,他就能毫不费力的靠着自己的努力通过科举,并且在昭王府的帮助下获得一份稳定的职位。他再等一等,等到姒明华成为太子,说不定官职还能再跟着上升一步。

届时,体面也有了,尊严也有了。

这景象太令人期待了,简直就是岑尧毕生所求。可现在,虞瑾的到来,让这个美好的幻梦变得摇摇欲坠,脆弱易碎起来。

对方任何一个小小的举动,就能让岑尧的期待毁灭。

这种不确定的惶恐,这种担惊受怕、提心吊胆的忧虑,折磨得他快要发疯,偏偏他无处诉说。岑尧能告诉谁?

告诉他娘?他娘一个弱女子,无权无势,告诉对方不仅没用,还会让他娘平添忧愁苦郁,白白替他担心;告诉虞瑾?只会成为对方反过来拿捏他的证据。

因此当岑尧满腹心事,凄苦含冤的眼眸对上虞瑾柔和的目光,对方那样子好像可以包容他的一切,叫岑尧蓦地眼眶一酸,说不上的委屈涌上心头。

他抬手虚虚遮住泛红的眼,恨恨道,“你这又是在做什么?”

“要谈什么条件就直接说,反正你拿捏着那件事我还有什么能不同意吗?哪需要你现在这般装模作样的关心我,假惺惺!”

岑尧一把甩开虞瑾的手,哪知道太过用力,一下子打到了床边上,疼得他直吸气,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。

岑尧其实不想哭的,尤其是在这种时候,还是在虞瑾的面前,那叫他觉得大失脸面,会被人看轻。

可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的目光太过关切,又或者是碰到了伤口当真很痛,他胸中压抑许久的无限情绪全都在此刻爆发出来了。

那眼泪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,止也止不住,配上他倔强的别过脸,誓死不肯低头的姿态,当真是惹人怜爱到了极点。

他扭过头往另一边默默地哭,虞瑾见了便微叹一声,站起身来走到岑尧那边,复又在人面前蹲下去,就着这个姿势给青年擦眼泪,“哭什么?”

他还什么话都没说呢。

虞瑾大拇指一抹,刚擦完,岑尧的眼泪又掉下来了。

虞瑾没办法,只好捏着袖角用衣服给青年擦,这下眼泪是止住了,岑尧的脸却被那粗糙的衣料给刮得生疼。

他总算明白了虞瑾的小心思,原来都在这里等着算计他呢,于是红着眼推开人,还用含泪的眼凶巴巴地瞪了一下,以表示自己才不会中招。

气势汹汹的,跟狼崽子似的,哪里还有半点可怜的模样?

可虞瑾知道,岑弟不是狼崽子,岑弟是只披着狼皮假装凶狠的小猫。

他善良又可爱,胆小又怕事,敏感又坚强,岑弟所做的一切都是事出有因的,他只是太害怕了而已。

岑弟是个爱哭鬼,连打架输了都要跑回去找娘亲告状的那种。

虞瑾看着那坐得远远地,满眼警惕的看着他的青年,声音轻柔了几分,带着些许无奈的好笑,“岑弟在怕什么,我只是担心你手背上的伤,想回屋里寻药膏过来。”

“既然你不让我出去,那你自己屋子里总有伤药吧,放在哪里的?我去拿来为你涂上。”

“........”岑尧仍然戒备的看着他,不说话,也没动作。

他有些看不懂虞瑾了。

虞瑾这是在做什么?关心他的伤势?哈,对方莫不是脑子坏了!竟然会关心他这个偷窃了对方偌大机缘的人。

虞瑾现在就应该站起来,指着他,痛声叱骂他,追究他的责任。骂他是个卑鄙无耻的人然后跟他谈条件,或是谈判失败将他所做的事情全都宣传出去,让众人都来看看他的德行败坏,再让昭王府将他赶走。

这才是岑尧想象中的,他和虞瑾该有对质的场景。

而不是像现在这样——

虞瑾蹲在他的脚边,温柔又无奈的看着他笑,尤其是对方刚才还神经病似的给他擦眼泪。

这与他所想完全相反的场面将岑尧镇住了,他掌心发汗,手指蜷缩了一下紧张的攥着衣服,面上故作冷静,只端着不说话,看看虞瑾下一步会走什么样的棋。

虞瑾见他沉默不语,又靠近了一点,笑着问他,“岑弟,伤药放在哪里的?”

他看着岑尧拿一双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他,越发觉得对方像是躲在阴暗角落里的猫,非要仔仔细细的确认没有危险之后,才会矜持的探出一个头来,小口小口的吃人类的喂食。

这次岑尧没有无视他了,抬手给他指了一个方向,“镜子前的盒子里。”

虞瑾于是转身过去。

而身后,岑尧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背影,仿佛是穿过这具身体,窥探对方藏在里面的心思算计。

虞瑾这呆子到底想做什么?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痛快,直接和他商量,非要做这些无用的事情........不!不对,对方肯定是在迷惑他!

等到他放轻松的那一刻,就是虞瑾得逞的时候。

岑尧咬紧了牙齿,他绝对不会中计的,绝对不会让虞瑾得逞。休想用这些小恩小惠收买他,他要保持必然的清醒来和对方谈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