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贝园中热闹非凡,角落中,一个紫衣女子狠狠攥紧了手心。

指甲嵌入皮肉,留下殷红的痕迹。

看向江慵的目光,艳羡又不甘。

她从未见过封寰对女子这样上心,不惜拿江山为聘,只为了博她会心一笑。

“凭什么是她,一个小门小户的大韶女子,为何能俘获君上的心!”女子咬牙切齿。

“郡主,您小些声,莫要叫君后听见……”小丫鬟规劝道。

闻言,那女子怒意反而更盛,“我难道会怕她?我族中满门忠烈,为罗浮而死。”

“我可是先君上亲封的郡主,又破格养在宫中,身份比公主更尊贵。”

“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,轮得着叫我避讳?!”

她声音骤然拉高,吸引了骆懿的注意。

一看见女子的面容,骆懿的脸登时就黑了几分。

“坏了,郡主,骆司印瞧见你了!”小丫鬟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哭腔。

当朝司印虽然都颇具威严,但私底下都十分好相与。

当然,骆懿除外。

“赵舒环。”

听见骆懿连名带姓地直呼自己,赵舒环周身一震。

她也怕骆懿。

“骆司印,”赵舒环笑的十分勉强,“可是打扰司印吃酒了?”

“若你今日是来找事的,那我半口酒也吃不下去。”骆懿直言道。

赵舒环心口被噎了一下。

“我就是想看看未来的君后是什么样子的……”她声音愈来愈小。

“既然看到了,就早些回去吧。”

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,赵舒环迈着沉重步子往贝园外走去。

“对了。”骆懿忽热开口。

赵舒环眼睛一亮,莫非还有什么转折?

“今日君后生辰,你总不能空着手来吧?”骆懿意有所指地打量了她一番。

赵舒环彻底绝倒。

“够了吧?”

愤愤地拽下手上羊脂玉镯塞入骆懿手中,赵舒环提起裙摆扬长而去。

临出府前,还被贝园的门槛绊了一下。

“小门小户的,怎么门槛这么高?!”火气直冲她的头顶。

一旁的小丫鬟大气也不敢出,连忙连扶带拽地把赵舒环送回了马车上。

骆懿捏着玉镯回席后,对身旁的封寰轻声道:“和玫郡主来了。”

一听赵舒环的名号,封寰修眉微蹙,淡淡问她:“她来何事?”

“左不过是来看两眼君后,也好死了这条心吧。”

想到赵舒环对封寰的死缠烂打,骆懿就胸口郁结,“君上还是早点给她指婚吧,再拖下去,怕是越来越棘手。”

当年整个赵家为了抵抗来自十万大山那头的蛮夷部落,全族战死。

上到七旬老人,下到垂髫小儿,无一活口。

唯有赵舒环被人藏在尸堆之中三天三夜,才死里逃生,从沙场之上捡回一条命。

当时的封吾念及赵家忠烈,便赐下“和玫”封号,将她接入宫中交由老君后抚养。

封地与食邑皆是按照公主礼制。

老君后的儿女活的皆不长久,于是对赵舒环上了心,将她养成了一个蛮横乖张的性子。

久而久之,便成了一个烫手山芋。

既罚不得,又怠慢不得。

“朝中怕是没人敢娶她。”

赵舒环娇养的名声在外,举国上下避她如蛇蝎,恨不能见到她就绕道走。

哪有一个敢敲锣打鼓地将她迎回家中。

“柳湛,不如你替君上解忧吧。”

一口佳酿呛入肺中,柳湛半晌才缓过气来,一张俊脸憋得通红。

“阿懿,我平日待你不好吗,你怎么还恩将仇报?”

骆懿白了他一眼,“若君上大婚前此事还无定夺,届时宫中就要变修罗场了。”

“为什么会有修罗场?”一直埋头吃菜的呼延翎终于开口,两只腮帮子鼓鼓囊囊,“君上怎能容忍赵舒环去找她麻烦?”

柳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,“大馋丫头,快吃饭吧。”

呼延翎噘着嘴,又夹了只鸡腿。

她可是很相信君上的!

*

贝园那边热闹非凡,江府那边却惨淡非常。

庄夫人亲自上门要求将婚期定在月底,还提出江昭若是拿不出三万银钱的聘礼,便带人去砸了江家的铺面。

看着那风一吹便有些晃悠的牌匾,庄夫人冷笑。

不给江家人一些颜色瞧瞧,他们就要骑到自己头上了!

即便平日里看周玉容不顺眼,为了自己的宝贝孙儿,沈老夫人忍气吞声询问道。

“老二媳妇,这昭哥儿的聘礼你准备了多少?”

周玉容阖眼,脑中嗡鸣。

当时江惜的嫁妆不少是拿江昭聘礼中临时填补过去的,满打满算,眼下也就只有一万出头。

“不会没了吧?”沈老夫人心尖轻颤。

“皓哥儿年岁小些,不如再拿他的出来填补填补……”

“祖母!”江皓气结,“孙儿也有心仪的姑娘了!”

周玉容抿唇,即便将江皓的聘礼都加上,也不过两万五千两。

五千两,难倒英雄汉。

“不如咱去找大房借些?听闻三丫头及笄礼办的可风光了,他们手上定然还是有银钱的。”

“这……”

看出了周玉容的犹豫,沈老夫人板着脸,掐了她一把。

“抹不开面子?你那面子能值几个钱,能比昭哥儿娶媳妇还金贵?”

出乎她们意料的是,江慵竟然很爽快的点了头,只强调了一点。

让他们大房也去参加江昭婚宴。

周玉容自然没有异议。

反倒是江朗一听不干了,“我不想见江凛。”

他好不容易从江凛带来的阴影中脱身,结果周玉容竟然上赶着把他这大哥一家子往家里请!

“朗儿你想想,这不过是多几双筷子的事儿,咱家能白赚五千两,没准大房还乐意给咱添些彩礼钱,这不是好事吗?”

沈老夫人苦口婆心劝道。

结果劝来劝去,江朗仍是不松口。

周玉容登时就火了,指着他鼻子骂,“你这个丧良心的,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,整个江府上下就指望着昭哥儿这门婚事了,哪轮得着你来反对?”

见状,江朗也气急败坏道:“还不是你整日盘算着找大房不痛快?”

“这倒好,江家没了爵位不说,就连惜儿都搭进去守寡了!”

江惜的名字仿佛横在周玉容心尖的刺,她红着眼眶掐住江朗。

“我的错?惜姐儿这样都是我的错?”

“你无用,女儿也无用!”

江朗青筋暴起,一把将她推倒在地,头也不回地往府外走去。

外头娇艳的花那么多,他何必苦苦守着这朵徒增烦恼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