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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六品官的宅子,比庶民屋舍要宽广一些。

却远远比不过公侯府里雕梁画栋。

就连门窗户牖都不许用朱红油漆,也不许用歇山转角,重檐重拱,绘画藻井。

中庭倒是颇为宽敞。

庭中摆了石桌石凳,种了石榴和海棠。

热热闹闹的一桌子人,围坐了一圈。

齐王赵长翊兴致勃勃地介绍他最近的业绩。

“悠悠,按你说的,我让人把京城周围数百公里内的好工匠全都找了,随时待命。”

何悠悠满意道:“干得不错。我明天去一趟,和辛管事一起看看,怎么给这些人分组。”

他们要孵化的第一个项目,就是农具改良。

这个是近期朝廷大力扶持的重点。

若民间有成功进行改良的案例,会受到官府嘉奖。

这个嘉奖,要拿到。

不为那点奖金,而是要那个名声。

为的是打造品牌的影响力。

而农具各式各样,按类型分组,精细分工,更有利于提高效率。

比如,有人专门研究耕整地工具,有人专门研究播种工具,有人专门研究中耕除草工具,还有排水灌溉工具、收获工具、运输工具、晒场工具、储藏工具等等。

若这么细分下来,算一算,需要的人手着实不少。

程廷睿在一旁道:“我也去。这些时日,工坊的账都查得差不多了。明天我去和辛管事碰个面,把今后工坊各处的成本开支预算做一做。以后,成本和库存要严格控制在预算之内。”

“婶婶,我也去!”赵文祺跪在石凳上,高举着小手。

何悠悠没忍住笑:“你这孩子,怎么这么爱去工坊呢?不嫌热、不嫌累、不嫌臭,积极性比我都高。”

赵文祺搓着小手:“嘿嘿,里面好玩,我不怕累。”

何悠悠突然一愣。

这孩子的天分……不会在工科吧?

古代的政府向来是文官政府,文人政治。

社会地位主导的也是文人和儒士。

因此,在教育上,从上而下,都偏向于文科教育。

农业和手工业相关的技术,只有那些走出书斋,愿意接触社会的读书人才能接触到。

接触最多的,还是民间工匠。

但是工匠地位又不如读书人,以至于人民并不以做工匠为最优择业方向。

不过,孩子的兴趣是最好的老师。

这孩子将来……怕不是要成为一个技术流大佬吧?

何悠悠绝不允许任何一个天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埋没。

想到这里,她灵光一闪,脑子浮现出一个主意来。

“文祺,我让辛管事在工坊里给你做一个小小的工作台,再订制一些缩小尺寸的,适合你使用的工具,让三疯子从基础开始,教你手艺,如何?”

这是劳动教育,也是兴趣特长班。

而且还是一对一,小班授课,名师辅导。

赵文祺直接跳到石桌上,蹦跶起来。

“哦——我有自己的工具喽——我可以自己做好玩意儿喽——”

几个大人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茶盏杯碟抢救到手里。

身为直系长辈的赵长翊,连忙行使话语权:“你这孩子,当心点儿,别摔下来!你咋跟四哥小时候一个熊样儿呢?”

赵长翊因为生母地位不高,从小谨言慎行,夹着尾巴做皇子,从来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儿。

老实得就像一只大白天的耗子,轻易不敢出头。

赵长卿则不同。

人家是皇后的亲生孩子,做错了事也有人给兜着,罩着,遮掩着。

何悠悠一看二皇子这兴奋劲儿,得,也别等明天了。

当下就派了个小厮,去给辛管事送信,让他立刻就开始给赵文祺准备工具。

赵文祺高兴得扯着何悠悠的袖子:“婶婶,我最喜欢你了。”

何悠悠伸手捏一把他的小脸:“嗯,婶婶也喜欢你。”

京城东南门附近,一个偏僻的巷子里,支着个面摊儿。

摊主是个许多年前来京的山西人,在这里卖刀削面。

摊子不大,且偏僻。

若不是老客,鲜少有人能找到这里。

今日客人亦不多。

只有一个。

正埋头在面碗里,大口吸溜着面条,似乎进入了忘我之境。

此时,巷子口又出现了一人。

那人衣裳绣满了金丝线,缎面的朝靴踏着巷子里的青石板,一步一步,向着招牌行来。

正眯着眼打盹儿的摊主似有所觉,睁开眼皮,看见有新客来,忙堆起笑容,站起身来招呼。

“这位客人想吃点啥?吃面还是馄饨?”

“来碗馄饨,多放香油少放醋。”

“好嘞,您先请坐,一会儿就煮好。”

摊位上摆了四张桌子。

除了正在吃面的那位,还余三张空桌可以坐。

男人慢悠悠地迈步过去,在正吃面的那人对面坐下。

那人才不得不从面碗里抬起头来,叹了口气。

“王爷,这么偏的地方您都找得到?”

赵长卿木着脸,静静地看他:“老钱,这么多年了,你的口味还是没有变。”

钱管家手里的筷子在面碗里抄了抄:“从小吃到大的味道,不管我多大,都惦记着这一口。”

接着,便是片刻的沉默。

赵长卿为什么来,他没问。

没问,也能猜得出。

猜得出,也假装不知道。

终究还是赵长卿打破了沉默。

“老钱,十几年前,是本王在登闻鼓下救的你。”

正在抄面的筷子突然停住不动。

“……你亲口说,此生要报答本王,为本王效犬马之劳。”

钱管家将筷子放在碗上,收回手,抬头看他:“不知王爷今日找我何事?”

正说着,摊主走过来,将煮好的馄饨放在赵长卿面前。

多放香油,少放醋。

赵长卿等那摊主走远,垂眸盯着碗里的香油星儿,声音低而沉闷:“老钱,我又闯祸了。”

钱管家看着他,眼前仿佛还是十几年前的那个孩子。

任性而莽撞,冲动,不计后果。

“老钱,她为什么不理我?”

钱管家抄着袖子,挺了挺腰杆。

“王爷啊,这几日,主母见的人不少。齐王来了,听说他最近忙着到处找工匠。二皇子也来了,跟着主母去工坊里学手艺。程当家来了,跟主母一起算工坊的账。”

赵长卿用勺舀了半勺汤,送进嘴里。

皱眉。

不是说少放醋么?

骗子……

钱管家继续道:“王爷,主母是个闲不下来的人,她喜欢忙忙碌碌地过日子。她眼里看见的,是那些能陪着她忙的人,是那些能让她忙的事儿,而不是什么风花雪月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王爷啊,您回京以来,除了做个闲散王爷,还干了啥大事儿?没有?凭啥能让人注意您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