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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长卿的脸正对着的,是一段纤细的腰肢。

他的手掌张开,想要握上去……

却终究不敢。

这是她的领域,若有任何轻举妄动,会被踢出去。

“好了。”

何悠悠摸了摸七八成干的头发,收起吹风机。

赵长卿抬起手,狠狠抓了抓头皮。

头皮上,她手指留下的触觉还在。

身边的沙发猛地下陷,是何悠悠在他身边坐下了。

“含章,你这么晚找我,有事?”

他有事,当然有事,却是不可对她言说的事。

“我……此次回京……想问问你,有没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办?或者,有没有什么人,需要我帮你带信过去?”

这个时代通讯不便利,凡有熟人远行,都会问一声亲朋好友,看有没有需要顺路捎带的信件或物品。

用这个做借口,再自然不过。

然而何悠悠在京城并没有什么亲友,也不需要捎带什么信件。

但是,她向来善于将一切资源利用到极致。

眼前这个,在京城有根基的兵马大都督,就是一个很好的资源。

傻子才不用。

“含章。”她笑意盈盈,“你家在京城,人脉多不多?”

赵长卿被这笑容搔得心里怪痒:“多。”

何悠悠的眼睛亮了:“那……你家平时互相走动的亲戚朋友里头,当官的多不多?”

“……多。”

他家亲戚朋友……全是官宦,没有平民百姓。

“那太好了。”

何悠悠说完这句话,突然跑开了。

赵长卿等了一会儿,见她又跑回来,递给他一个圆形的……碗?

还有一把勺子。

“来来来,吃冰淇淋……啊,就是你们说的冰酪。我们的这种奶味更浓一点,你尝尝。”

赵长卿尝了一口,果然味道浓郁。

“好吃吗?”

“好吃。”他咬着勺子,若有所思地看她,“你有事要我帮忙?”

何悠悠嘿嘿一笑:“含章,你侄儿八月就要参加秋闱,秋闱之后我想把他弄到京城太学里去。”

赵长卿恍然,眉眼舒展。

原来如此。

“平民子弟入太学,需要地方举荐,你不如找找地方官员?”

“地方官我肯定会去走动,不过,我想加多一重保险,如果你在京城里有认识的官员,也可走动走动,说不定顺藤摸瓜,能摸到国子监的门路。”

何悠悠做事,追求的是万无一失。

任何一条门路,她都不想放过。

赵长卿答应道:“好,若有机会,我会帮你打听打听。”

“多谢多谢!”

赵长卿垂着眼,认真地挖着冰淇淋:“那……你想怎么谢我?”

何悠悠是个通透人:“含章想要什么谢礼?”

求人办事嘛,送点礼也是应当。

他送了一口冰淇淋到嘴里,慢慢地咽下:“外头热,我睡不好,总不如你这里凉快。”

何悠悠一拍大腿:“那是,这么热,咋能让都督受那罪?!你来我这儿了,必须得用最好的住宿条件招待啊!恒温恒湿,还没有蚊虫滋扰,绝对五星级的享受。当初我这套别墅装修的时候,都是找的最顶级的设计师,用的最好的材料,隔音效果也是顶尖的,保证都督能有个绝佳的睡眠质量。走,我带您去看看房间!”

赵长卿唇角含着笑,跟着她上了二楼。

二楼的客人房有人定时打扫,床品一应俱全,布置得温馨舒适。

“含章,你看这间房怎么样?”

赵长卿背着手,大摇大摆地在里头走了一圈。

却没有发表意见,只是反问道:“你睡哪儿?”

何悠悠眨了眨眼睛:“我当然是睡三楼,我自己的房间。”

赵长卿点点头,沉吟了一会儿,又问:“你的房间……什么样?”

“呃……你想看看啊?”

“嗯,我想看看。”他毫不犹豫地承认了。

行,早就知道你不见外了。

何悠悠无奈,这不求到人家头上了么,总得伺候舒服了。

只好带着他上三楼自己的卧室。

进了房,赵长卿赞不绝口。

“这房间不错啊,床真大。”

“嗯,我喜欢大床。”

霸道女总裁何悠悠每天在她自己的两米大床上醒来。

赵长卿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:“我也是。”

这间卧室又分别连着两个独立空间,一个是大大的更衣室和梳妆台,另一个是浴室和洗手间。

“别有洞天。”赵长卿一边参观,一边评价道。

何悠悠涎笑道:“含章觉得还满意?”

他点点头:“十分满意。”

“那您早点睡,明天见。”

何悠悠说着,退出了房间,把门带上。

唉,有求于人,不得不低头。

不就是一个房间嘛,没关系,她不在乎,让就让。

见她走后,赵长卿躺在她的大床上,整个人陷进床垫里,感觉背部每一处都有承托的力量,却并不感到硬。

好舒服,就像躺在云朵上。

床上是墨绿色的真丝床单,无比柔软,无比丝滑。

房顶上,几处柔柔的灯光,照亮着整个房间,却不刺眼。

也没有灯油的焦臭味。

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,不同于普通的熏香。

是她身上曾沾染过的气息。

咚咚咚——

房门突然被敲响。

赵长卿猛地从遐思里回神,慌慌张张地跳下床。

开门一看,原来是何悠悠站在门外,手里拿着一杯水。

脸上是温柔笑意:“怕你半夜口渴,给你拿了杯水。”

赵长卿面色肃然,接过杯子:“多谢。”

“晚安。”

房门重新又关上。

赵长卿背靠着门板,长长地吁出一口气。

重新躺在床上,仍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,就仿佛做梦一般。

前半夜久久不能入睡,脑子里思绪翻涌,想得乱七八糟。

到后半夜,才终于睡着了,梦里却总是翻来覆去都是同一个人。

“含章,含章!起床了,起床了!”

朦朦胧胧听见有人喊他。

他猛地抓住那人的手。

何悠悠嘶——得一声痛呼出声。

赵长卿这才清醒,睁眼,发现何悠悠正在眼前。

“悠悠?”

“嘶——好心来喊你起床,竟然袭击我。”

赵长卿从床上爬起来:“抱歉,我不知道是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