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旁的林姨娘也心中忐忑不安。
若是白鹤道人输了该怎么办？
当年她可是把白鹤道人吹成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老神仙，才会让叶相爷相信了叶蓁蓁是灾星的事情。
若是白鹤道人输掉了，岂不是显得他很没本事？
叶蓁蓁是不是灾星，恐怕也会受到所有人质疑。
林姨娘望向白鹤道人。
白鹤道人倒是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，“夫人放心，当年既然我能算到她是灾星，那现在我就不可能输给她。”
白鹤道人内心其实有几分傲慢，根本看不上叶蓁蓁。
他修仙问道也有数十年的经验了，这些经验足以赢了一个黄毛丫头。
更何况，他修行这些年，跟着师傅云鹤道人各种法阵几乎都闯过了，早就身经百战了，又怎会把叶蓁蓁这样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片子放在眼里？
可林姨娘却心中不安的厉害。
她当年好不容易才把叶蓁蓁送入道观，让她自己的女儿在叶府享受嫡出大小姐的待遇，若是白鹤道人真的输了，那叶蓁蓁在叶家的地位势必会提高。
到时候，她女儿怎么办？
叶灵儿也紧皱眉头，挽着林姨娘的胳膊，心中忐忑。
“娘……她不会赢，对吧？”叶灵儿声音很轻。
林姨娘只能低声安慰她，“放心吧！她虽在道观清修十年，但她也是一节女流之辈，人家道观的道长，又怎会把真本事倾囊相授给她？”
“更何况，白鹤师傅行走江湖多年，见多识广，他不会输的……”
安慰的话虽如此，可她心中也是紧张的厉害。
白鹤道人望向叶相爷，“相爷可否提供一些朱砂黄表纸，用同样的朱砂去画符篆，也会显得比较公平。”
叶相爷太阳穴突突跳着。
眼看着无法阻止这场比试，只能抬眼看向一旁的丫鬟，“冬菊，去让孙管事拿些上好的朱砂和黄表纸过来。”
冬菊应声而去。
这时候——
众人突然听到一个颤抖的声音。
“音儿？是我的音儿吗？”
那声音竟然是方才逐渐清醒的叶老太太发出来的。
叶老太太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叶蓁蓁。
叶蓁蓁这张脸，实在像极了她死去的母亲。
叶蓁蓁的母亲楚音儿，当年也是风华绝代，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美人，可就是性格太过孤傲，根本不稀罕以色事男人，也不会像林姨娘那般会哄男人开心。
她就像是一块冰，才会让叶相爷又爱又不敢靠近，所以林姨娘才会有了机会，用手段把叶相爷哄骗到手。
也是从那时候开始，叶蓁蓁的母亲跟叶相爷之间有了隔阂。
但她母亲十分孝顺，在叶老太太心目中，就是最好的儿媳妇，即便死去十年了，叶老太太对她还是念念不忘。
也是因为叶老太太始终不肯认可林姨娘，林姨娘才一直没有机会被扶正。
很显然，叶老太太是把叶蓁蓁认作自己的儿媳妇楚音儿了。
老太太跌跌撞撞扑过来，一把搂住了叶蓁蓁，哭着红了眼睛，“音儿……是我的音儿吗？你怎么那么傻呢？为何要让自己郁郁寡欢？”
“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！你不是还有我这个娘吗？”
叶老太太眼泪滚落，抬手，她手指枯干，颤抖着摸着叶蓁蓁的脸颊。
那双浑浊苍老的眸子悲戚极了。
让叶蓁蓁都心脏一颤，有种很难过的感觉。
“他们跟我说，你死了……”
“我就知道他们是骗我的。”
“你怎么可能会丢下孩子们去死呢？不会的，一定不会的……”
叶老太太摸着叶蓁蓁的脸颊，突然笑了起来，拉着她的手，“走，跟娘进屋，我屋里有你最爱吃的芙蓉饼，还有你最爱喝的桂花茶……”
叶老太太话音刚落。
林姨娘就哭了起来，冲过来拉着叶老太太的胳膊，“老太太，我以为您病情好些了呢！都是我不好，没把您伺候好，如今……您连人都快要不认识了，呜呜呜……”
叶灵儿也走上前，一句话直接戳破了所有事实，“祖母，大夫人她……呜呜呜……十年前就死了，您忘了吗？您是认错人了，她不是大夫人，她是被送去道观的蓁蓁姐姐啊！”
说完，她便感受到了一束阴冷的目光，正死死盯着她。
那一束目光，正是叶蓁蓁。
叶灵儿后背一个激灵。
而叶蓁蓁则看向一旁的叶相爷，一字一句道，“祖母并非疯魔，只是有人不肯让她好罢了。”
叶相爷瞳孔紧紧一缩，说实话，这一幕确实刺激到了他。
他以为，当年送走了叶蓁蓁，他就能逐渐忘记当年发妻楚音儿的死。
现在才发现，原来有些事情，早就印刻在脑海中了，稍微一提起，就会历历在目。
“够了……”叶相爷太阳穴突突跳着。
楚音儿，也是他的不可说不可提的逆鳞。
去世十年了，他还未从当年的痛苦中走出来。
即便林姨娘再怎么会哄人，他心里对楚音儿的爱意，也不会少一分，只是当年他太倔强了，总想让楚音儿对他热烈一点，可楚音儿也是非常骄傲的人，不肯低下头对他多一分关怀。
两个骄傲的人，注定会是悲剧。
叶相爷心中一阵烦闷，上前扶住了叶老太太，“娘……先让穗儿扶您回去。”
可是叶老太太却使劲摇着头，甚至认不出来自己的儿子了，“你是谁？”
一旁的林姨娘立刻说，“娘，他是您儿子啊……”
“啪——”
巴掌的脆响声。
林姨娘被打懵了，瞳孔睁的老大……
她没想到，疯疯癫癫的老太太，竟然当众打了她一巴掌。
丫鬟婆子们全都看着这一幕。
就连凌寒辰也在场，就那么盯着她看。
这让她羞愤不已，可又不敢发作，只能狠狠咬碎了一口银牙。
老太太一巴掌打过去，然后快速跑过去，一把拉住了叶蓁蓁的手，跟她说，“你别怕这个贱人，娘会替你做主，娘一定把她打出去……”
说话间，她冷冷盯着林姨娘，高声呵斥，“贱婢，你私自爬上主子的床，你以为，就能高枕无忧？”
“我们叶家绝不要你这样的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