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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了皇宫,谢周生又一次去了周云观。

他已经习惯在无事可做的时候,去周云观上一炷香,跟那里的人说几句话。

做这些事情,可以让他觉得自己是跟那个人在一起的。

今日的周云观依旧热闹。

不过是另一种热闹。

一个穿着朴素的老汉跪在地上哭得凄惨无比。

在他身边同样跪着个妇人,穿戴也十分朴素,头上包着一块布巾,神情却是麻木的,并且看起来十分病弱。

她身边则依偎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,眼里全是恐惧。

谢周生穿着官服十分惹眼,有相熟的香客连忙唤了他一声说道:“谢大人你来得正好,这老汉着实可怜,你能不能帮帮他?”

周围的香客听见,又连忙去喊那老汉:“大爷,观主不是那么好见的,正好谢大人来了,你不如求求他,或许他了解了你们家的事情,能帮你呢。”

那老汉听了,连忙调转方向,冲谢周生磕了好几个头,带着哭腔道:“大人,求大人救救小老儿的儿子吧!我们家全指望他一人,他要是没了,我们老的老,小的小,病的病,可要怎么活啊!”

其他是香客也一起看过来,眼中都有期待之色。

谢周生弯身将老汉扶起来,温和道:“是什么事情,你说来我听听。”

老汉忙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。

原来是这老汉的儿子被判了秋后问斩,他情急之下,听人说周云观很灵验,便求到了这里。

老汉那儿子名叫赵墨。

才高八斗,作出来的诗词惊艳绝伦。

也算是京城里的一个小小名人。

半月前,他在妓院跟人口角后,于晚间将人杀死。

府尹便将人抓入大牢,判了秋后问斩。

杀人偿命,天经地义的事情。

之所以这么多的人帮老汉说话,一是因为赵墨此人有才。

二是赵墨所杀之人是个地痞无赖,死了对大家来说反而是为民除害。

三来这赵墨之所以杀那无赖,是因为这无赖侮辱自己发妻,且扬言早晚有一日要杀了他妻子,他害怕自己真的给妻子招来祸端,这才先下了手。

为民除害,爱护妻女,谁听了都要赞一声,围观的香客们自然也不希望赵墨被处死。

谢周生看了眼神情麻木的妇人和惊恐畏惧的小女孩一眼,又看向老汉:“他是在妓院杀的那无赖吗?”

老汉讲述的时候,说到这里本来就有些闪烁,谢周生又明确地提出来,他便连忙解释道:“是在妓院,但我儿绝不是那等下作的嫖客,他流连妓院,是为了写出诗词让那些娼妓帮忙传唱,如此他的诗词才能广为人知,他这也是为了养活妻女才不得已而为之的啊。”

周围的香客听得连连点头,才子们确实总喜欢在妓院的,他们作的诗词也确实常由娼女们传唱出来,才大家熟知。

家中父亲老迈,妻子病弱,女儿年幼,他为了养家糊口如此做也是无可厚非。

谢周生却并不认同,但他也没再多说,只道:“我是刑部的人,不好置喙京兆尹,不过若是当真情有可原,可准备一块白布,请乡邻在白布上写下自己的名字,舆情也是府尹判罚的一部分。”

他出的法子好,顿时就有人道:“谢大人说的是,我们都不赞成赵墨死,府尹定也会听的,老爷子,你快去准备吧,这个名字我第一个写!”

“我也写!”

“那也算我一个!”

……

香客们纷纷支持。

赵老汉脸上露出喜色,连连点头,站起来带着妇人和那小女孩走了。

众香客又议论一番,这才排队上香。

谢周生也照往常帮着分发香烛。

那边,赵老汉带着儿媳妇和孙女去了布庄。

小女孩紧紧依偎在妇人身边,仰着小脸蛋小声地问:“娘,爹爹还能回来吗?”

妇人的身体有些颤抖,面上却没表现出来,摸摸她的脑袋也小声道:“昭昭放心,他回不来的。”

赵老汉扯了白布,一转头见那母女俩站在一边,脸上还没什么表情,戾气瞬间就上来了。

直想揍这没心肝的妇人一顿。

只是顾忌着现在是在外面,还有儿子的事情比较要紧,现在也没功夫管教她,只骂道:“你的丈夫为了你出了天大的事情,你不管不问,反倒要我这么一把年纪的老头子来忙前忙后!

你这妇人当真就没长心肝吗!”

妇人沉默了下,上前拿过白布,柔顺道:“公爹莫要动怒,儿媳知错。”

赵老汉咬牙切齿地骂道:“知道错了,还不赶紧回去!墨儿在牢里不知道过得什么日子,现在有了法子,你还在磨蹭什么!”

妇人牵着昭昭,低眉顺眼的快步走出布庄。

赵老汉在后面骂骂咧咧:“你个蠢妇往哪里走!周云观是在那个方向吗!那么些个人都在等着帮墨儿,你偏要来作怪,要不是现在没功夫,看我怎么收拾你!”

昭昭被他狠厉的语气吓到,死死抓着妇人的袖子,将脸埋在她腰上。

小小的身子在瑟瑟发抖。

妇人抱紧她,声音也有些抖:“我只是想回家拿笔墨,这里没有卖的,再去别的地方买也是需要花费时间的。”

赵老汉又道:“那还不快走!”

妇人应了一声,低头往前走,脚步却放慢了,任由赵老汉走在自己前头。

赵家过的不算差。

两进的院子,但并没有仆人。

赵老汉记挂这自己儿子,回来后便直奔书房。

妇人哄了昭昭回房间,自己拿着白布跟在赵老汉身后。

赵老汉拿了笔墨刚要转身,脖子忽然一紧。

他手中的笔墨打翻在地。

墨水流了一地。

赵老汉下意识地伸手去扯勒在自己脖子上的东西,大张嘴想喊。

可勒在他脖子上的东西却越收越紧。

他哪里叫喊得出什么。

直觉的脖子上的骨头都要断了,眼前阵阵发黑,直到再也没了力气。

勒着的人已经没了声息,但妇人还没有松手。

她死死绞着白布,过了足足半个时辰。

外面传来xx喊娘的声音,她才如梦初醒,松开手。

赵老汉无声息的脸朝下趴在地上的墨汁里。

妇人往后退了几步,脱力的坐在地上。

听着外面昭昭喊娘的声音越来越近,她忙道:“别过来,回房间去。”

昭昭是很听她话的,闻言乖乖应声,回自己房间了。

妇人定了定神,收拾好自己,出门将书房上了锁,自去厨房烧火做饭。

做好后才叫女儿出来。

昭昭怯怯地往她身后看看:“娘亲,爷爷呢?”

妇人道:“别管他,先过来吃饭。”

昭昭不敢:“桌子是爹爹和爷爷吃饭的地方,昭昭不能坐。”

妇人眼眶发红:“小丫听话过来坐,他们再也回不来了,昭昭想在哪里吃饭就在哪里吃饭。”

“真的吗,娘亲,爷爷和爹爹真的回不来了吗?”昭昭冲到妇人面前,高兴地问道。

妇人点着头,眼泪却夺眶而出,最后再也忍不住抱住女儿放声哭了出来。

昭昭见娘亲哭,自己也跟着哭。

母女俩哭了好一会儿,妇人才压抑住情绪,给女儿擦擦脸上的泪水:“快吃饭,吃得饱饱的,今天好好睡一觉,咱们明天就走,娘带你过好日子去。”

昭昭用力地点点头,乖乖坐到桌边大口地吃着饭,还时不时地看着自己娘亲傻笑。

妇人见女儿这样,也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
母女俩好好地吃了饭,昭昭回房间睡下。

妇人这才开始收拾东西。

她也没拿衣服,只挨个在房间翻找财物。

遇到上锁的,便拿了石头将锁砸开,最后搜出二百两左右的财物,碎银子银票贴身藏好,剩余首饰名贵的砚台等物则用布巾包起来当成个包袱。

收拾完之后,她就抱着包袱,守着女儿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,将女儿喊醒,带着她出了门。

她特意走到另外一条街,确保这里的人不认得她之后,这才找了个牙行,坐在外面等牙行开门。

待牙行开门后,走进去赁了辆马车,说是回娘家。

没有人起疑。

妇人带着女儿上了马车,顺利地出了城门。

看着车窗外的风景。

妇人虽是心情激动,却另有一半是提心吊胆的。

因此,也没多话。

昭昭很乖,也很聪明。

妇人虽然没有跟她说过来龙去脉,但她机敏地察觉到了什么,一路上也没多说什么,偶尔说起,也会顺着娘亲的话,问什么时候才能到外祖家呢。

马车在临近京城的安城停下,妇人却并没有在安城安家。

而是又赁了一辆马车,去了另外一个地方。

如此辗转五次,已经过去了一个月。

她这才安稳下来。

暂时住在客栈,打算次日花钱找人将户籍的事情落下来,再买赁座宅子。

从此,她们母女就能安稳过日子了。

妇人心里想着事情,没注意前面有人,差点撞上去,那人旁边的人伸手挡了下:“小心点。”

妇人这才回神,连忙往后退两步,见前面站着两个女子。

她们都着玄色衣裙,刚才说话的面貌平平无奇,但肤色煞白,加上脸上也没什么表情,身体又单薄得厉害,像个纸片人,看起来有些瘆人。

另外一人带着玄色帷帽,将身形都遮掩了大半,看不清样貌。

也着实有些怪异。

妇人心中警惕,道了声抱歉,错身要走。

那戴帷幕的女子却忽然开口道。

“叶清溪,你可要同我做个交易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