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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章梦想成真

京城,王府井胡同。

胭脂虎问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

金燕西自我介绍道:“金燕西,金凤举是我大哥。”

胭脂虎赔笑道:“哎呦,原来是七爷,难得大爷这几个月给小姑娘捧场,让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了。”

金燕西自顾自的坐下,没有搭理她,这种人根本不配和金七少爷对谈。

金德海问道:“别说那些没用的,这位晚香姑娘已经是我们金家大爷的人了,有什么话最好痛痛快快地说。”

胭脂虎狮子大开口道:“你看我从小辛辛苦苦把她拉扯这么大也不容易,想彻底买断我们晚香姑娘怎么说也得六千大洋。”

得,又涨了两千,金德海都被气笑了,跟这种无赖没什么好说的了,平白失了身份,离开之后随便几句话就把这种人弄死了。

金燕西却没打算走,因为他知道这位晚香姑娘可不是一个安分的主,等她觉得自己不在是那个小心陪笑的风尘女子了,她就会得陇望蜀,不知分寸,不识大体,所以金燕西打算一开始就让她认清现实。

金燕西问道:“祥子,我这个人怎么样?”

祥子回答道:“七爷您是好人。”

祥子不过是个走投无路的碎催,以前住的是南城大杂院儿,虽然自己吃饱全家不饿,可刮风下雨的时候出不了车,就只能可着凉水猛灌,是七爷把金家的车给自己用,尤其是在金公馆拉包月这两天,他真真体会到什么叫天上地下,金公馆大管家金荣对自己的笑脸,主动送上来的热乎饭菜,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被呼来喝去,七爷待人随和,还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,那种感觉说不出来,但就是觉得七爷与别的贵人不同,把自己当人看待,这是那位欧阳先生与冷小姐身上也没有的东西。

金燕西伸手顺大褂一掏,摸出一把花口撸子,丢给祥子,金德海见状冲了上去,一招就擒拿了胭脂虎。

金燕西问道:“祥子,你太老实了,敢见血吗?”

祥子回答道:“敢!”

金燕西吩咐道:“不会用就问德海,别对着自己,一枪打不好就多打几枪。”

见金燕西来真的,胭脂虎才知道害怕,可还来不及求饶,金开就把她拖出去了,金燕西怎会放过她呢,听她名字就引起金燕西的不好回忆了,何况她还有可能真就是那位开同喜院的老鸨,这种人无罪也该杀。

金燕西安抚道:“别害怕,一会儿有人放炮仗。”

晚香已经被吓得忘记给鸨母求情了,院子外面的枪响更是引起她强烈的恐惧,同时也获得了极大的安全感。

这种心理很难探查,但的确有迹可循。在不止一本县志中,记载过关于当时西式学堂的女学生欢天喜地嫁给军官的事情。

这些军官大多不是什么正规军,而是地方民团和军阀属下,这一现象在天府省尤为突出。

后来人们采访刘文彩的一位姨太太时,这个十七八岁嫁给五十多岁捐税局总办的女子直言不讳,她就是喜欢他,而不是被逼的,尽管他已经五十多岁,但视野开阔,年富力强,又很有权势。

别人眼里杀人如麻的恶霸在乱世之中为这个小女子开辟了一方天地:无忧无虑,受人尊敬,为了让她高兴,就买了一辆进口小汽车,专门让她出行用。

刘文彩死后,姨太太还是很年轻,但一生没有再嫁,终生为其守寡,你能说这不是爱情吗?

两声枪响后,祥子脸色涨红,喘着粗气回来,进来了也不说话,眼睛发直看着金燕西。

金燕西问道:“感觉怎么样?”

祥子已经说不出来话了,只是点点头,一个残酷时代的羊羔就这样进化成恶狼,完成了蜕变。

见祥子完成了投名状,金燕西也不抠唆。

金燕西问道:“我知道你的心愿是拥有一辆自己的车,现在那辆黄包车送你了,以后专门给我拉车,月例十个大洋,还有什么心愿,爷今天都给你办了。”

从给金公馆拉包月后,祥子产生了一个梦想,就是攒一笔钱,娶了大杂院里最俊的姑娘小福子,以后媳妇就在内院里当丫头伺候白小姐,自己就给七爷拉车,到时候有了孩子,就让他给小少爷当伴读,而今天这个梦想成真了。

祥子跪下道:“我们大杂院里有一户人家,就是酒鬼二强大爷,整天喝地瓜烧,身上没有钱,就想把闺女卖了,卖给军官,可谁不知道他们买了大闺女,弄一张床板两把椅子就当家了,过几个月走了,让那闺女怎么办?这是把那闺女往火坑里推啊!”

金燕西施恩道:“我知道了,这事让你荣大哥去办,他最擅长这做媒牵线的事儿,以后伱们两口子都住在金公馆吧。”

(金荣:七爷,您礼貌吗?)

祥子千恩万谢道:“七爷,您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,等我出来了再给您拉车。”

祥子想着好歹是杀了人,怎么也得到里头住上几天,七爷会救自己的,谁承想金燕西拍拍祥子的肩膀,哈哈大笑了起来。

金燕西笑道:“怎么说也是进咱们金家的门,德海,你去开车过来送小嫂子进门,之后去警视厅找杜巡长扫尾,祥子,你拉车送我回府,我还得向父母解释这事儿呢。”

祥子愣了半晌,才反应过来,顿时脸上浮现出了笑容,他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!

……

京城·金公馆·上房。

上房只有金铨父子三人,下人都被喝退了,金燕西则是跪在大厅中央,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,把金铨都给气笑了。

金铨问道:“说吧,又闯什么祸了。”

金燕西回答道:“我杀了一个人。”

金母惊讶道:“杀人!”

金铨追问道:“别想蒙混过关,你才不是为了这点小事,说吧,今天都干什么了?”

(金燕西:好你个黑豹子,人命关天的事在您那都是小事。)

金燕西叙述道:“就是大哥看上一个姑娘,喜欢的不得了,就养在了外面,我怕他和大嫂闹矛盾,就把人接回家里来了,谁知道那个老鸨子居然敢勒索我六千大洋,我一怒之下就把她给毙了,不过二老放心,我已经安排杜旭千妥善处理了。”

金铨责备道:“我是担心这个吗?我是担心你大嫂,再说你竟然把一个青楼女子带回家来,你真是气死我了。”

金燕西解释道:“正是因为不能触怒大嫂,才不能把人养在外面,是我把人带回家的,就让大嫂把气撒在我身上,以免坏了大哥大嫂的夫妻之情,再说对这个青楼女子也不得不防,若是让她在外面无人看管,恐怕大哥会受她蒙骗,大嫂知书达礼,正适合来管教这个青楼女子。”

金铨点头道:“很是周全,难得你如此顾及兄弟之情,你起来吧,但等会你大嫂来了,自己去和她解释。”

(金铨:兄友弟恭,如此为对方考虑,吾心甚慰啊。)

……

京城·金公馆·大房。

外屋早聚集了一大帮下人在廊檐下交头接耳,别说金家这样的官宦世家了,就是开百草厅的白家那样卖药的财主也是看不起风尘女子的,今天金家却让晚香进门,自然会引得众人议论纷纷。

晚香对着上首吴佩芳款款拜下后便五体伏地,没有一丝怠慢跋扈之意,金家虽是富丽堂皇,气氛又有些压抑,但晚香自小便受到这方面的培养,所以她此时表现的还算镇定。

晚香身上的华丽旗袍,之前也换成了一套朴素的衣着,尽量避免抚媚妖娆之态,就这么跪着一动不动,让上首的吴佩芳也不好对她发作。

金凤举致歉道:“佩芳,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,我给您赔礼了。”

吴佩芳傲娇道:“谁要和你这不要脸的人说话。”

金凤举讪笑道:“这件事都是老七安排的,我就说不行,他偏说他的大嫂贤良淑德,不会让我为难的。”

吴佩芳指责道:“你们兄弟都不是好东西。”

吴佩芳怒极之下随手一推,金凤举一个重心不稳便摔倒在地,恰巧被打碎的茶杯碎片伤了手,吓得吴佩芳惊骇之下气也消了不少,急忙去拿绷带酒精,金凤举还不忘呼唤蒋妈进来收拾碎瓷片。

吴佩芳心疼道:“怎么这么不小心呀,忍着点,很快就包好了。”

金凤举夸赞道:“你呀,样样都准备得那么周到,连绷带都有。”

吴佩芳大度道:“其实这事也不能怪老七,与其让你在外面花天酒地的闹,不如让你讨一个回来。”

(噗!)

吴佩芳拿起茶杯喝了一口,然后喷在了晚香的脸上,精致的小脸立刻挂上了水珠,加上之前吴佩芳一直没叫她起身,现在膝盖肯定跪的有些红肿,但她却不敢有一丝怨言,今天金燕西当着她面把胭脂虎杀了的场景太吓人了,那可是压着她的大山,从小到大都在欺压她的鸨母啊,就这样被金燕西的一个车夫像按死蚂蚁一样按死了,这让晚香深刻的意识到了金家是何等的庞然大物,自己的小命在这些人眼中是多么的不值一提。

好在金燕西安抚她说吴佩芳是真正的大家闺秀,置气也不会发作在她身上,不会太为难她,虽然晚香十分敏锐的察觉到金燕西话中用了一个“太”字,但她也只能心中一叹了。

吴佩芳扶起晚香道:“好妹妹,我认下你了。”

疾言厉色的立规矩后是热情的嘘寒问暖,闹得晚香只能赔笑以对,但她不知道的是对付她根本不需要吴佩芳出手,就她那出身,金家众人是绝不会给她好脸色的,所以吴佩芳根本不需要亲自出手惹丈夫不快,待丈夫的新鲜劲过去,到时候想怎么拾掇她就怎么拾掇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