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态度谦逊的送走了县委宣传组的干事,李阳看着新到手的意外之财,想着多赚一块是一块,蚊子再小也是肉,把钱塞回兜里,向着妇联食堂进发。

耽搁到了十二点多,李阳好不容易赶上了午饭的尾巴,胖婶儿见李阳过来了,看孩子无精打采的样子,就知道一定是饿着肚子过来的,可是食堂的饭菜已经所剩无几。

李阳倒是不挑剔,剩菜剩饭热一热也行,反正也都是没人碰过的,但是见胖婶儿一脸为难的瞟着不远处的一个瘦小男子,最终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。

李阳觉得情况不对,胖婶儿啥时候这样过,在他的印象里,胖婶儿一直都是乐观开朗的。

李阳不动声色的瞄着不远处的男子,别看那人身材瘦小,但是长的还挺一脸正气,李阳眼珠一转,觉得事有蹊跷,这位男士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,那就别怪他好奇心旺盛了。

李阳也不看胖婶儿,就低头自己动手,把两盆剩菜折在一起,又把锅里的糙米饭往菜盆里一扣,在胖婶儿目瞪口呆之下,抱起盆就走,边走还边拿了把大勺子把饭菜拌匀。

走到瘦小男子坐着的桌前,哐当一声,重重的把饭盆放在男子对面,自己也紧跟着坐了下来,风卷残云般的抱着饭盆猛炫。本来剩的饭菜就不多,也就够李阳垫个底儿,两分钟不到,李阳就结束了战斗,装模作样的打了个饱嗝,从兜里掏出二两粮票拍在桌子上。

李阳抬头与对面的男子对视,见对方的表情略显扭曲,一脸的正气都维持不住了,对方发现李阳在看他,避开了目光,起身朝着门口走去。

李阳发现这人的左腿有些跛,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走路速度,初步试探结束,此人有些表里不一,确认过眼神,是李阳不喜欢的人。

李阳把饭盆刷干净还给胖婶儿,胖婶儿哭笑不得的看着这孩子,刚才李阳那一通操作猛如虎,看的出来他是真的饿坏了。

李阳八卦兮兮的问胖婶儿,刚才那个男人是干嘛的?

胖婶儿又叹气了,她都不知道要从何说起,还是李师傅看不惯,招呼李阳去后厨,跟他唠唠嗑儿。

原来那个瘦小男子是他大儿子的同学,俩人还是一起去当的兵,那个瘦小男子当了两年兵就因为腿伤退役回家,本来两家离的挺远,也没啥交集,甚至连他大儿子的葬礼也没参加,最近这几天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,到中午就过来蹭饭,老婆子抹不开面子,自掏腰包,请他吃了两顿,这人还就没完没了了。

原来如此,李阳终于明白刚才那人为什么要表情扭曲了,原来自己吃了属于他的饭,简直莫名其妙,自己虽然吃得多,但哪次不是给了粮票的?

此情此景不禁让李阳回想起年少时仇富的自己,要说能被李阳仇视的,那绝对不是一般人。

别的男生拿到身份证后,最开心的莫过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去网吧包宿,而不用害怕遇上警察叔叔临检。

而李阳在拿到身份证的第二天,则是去了儿童公园门口摆地摊儿,那时的李阳虽然财迷心窍,但还尚有一丝同情心在,看旁边有一对小姐妹,披麻戴孝的跪在地上,年纪大些的手里还抱着父母的遗像,哭的肝肠寸断。

李阳快收摊儿的时候,一位年轻妈妈领着女儿来买会发光的小发箍,小姑娘觉得那两姐妹好可怜,年轻妈妈则斩钉截铁的对小姑娘说那两姐妹是骗子。

李阳收完摊儿,那对姐妹也相互扶持着站了起来,走路的姿势都有些一瘸一拐的,年龄大些的姐姐看起来也没李阳大,路过姐妹俩的时候,他从手里攥着的两元钱里抽出一张,放到了妹妹抱着的鞋盒子里,那个盒子里装了不少钱,百元大钞有,一毛的钢镚儿也有,李阳这一块钱实在是不够看。

李阳把钱放里就走了,他也不知道姐妹俩有没有对他点头示意,或者鞠躬感谢,反正他也不图这些。

少了一块钱,李阳就只能看着刚进站的空调车又从他眼前开了过去,反正他也不着急,只希望下一趟过来的车是票价一元的普通公交。

接下来的十分钟里,又过去了一辆空调车,看着上客门处贴着的醒目标识“票价两元”,李阳默默吐槽着生活不易,然后他五点一的视力就清晰的看见了一辆宝马迷你从他面前驶过,开车的正是遗像上的中年男人,从敞开的车窗能看见后座上两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。

李阳暗恨,自己的眼神儿咋就这么好呢?随即面无表情的继续等待他的平价公交车。

经历过此次打脸事件,李阳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同情心算是给消磨殆尽了。

李阳下午在妇联瞎溜达,这里也不是机密单位,反倒是家长里短的事情居多,又去赵大爷那里混茶水喝,总算喝了个七分饱。

李晚姐弟回家的路上,说起了那个蹭饭的男人,一提起这件事儿,李晚就觉得李阳之前给她开小灶补课,真的是太有必要了。

现在妇联有一半的人都避着云小莲走,原因无他,实在是她们囊中羞涩,配不起云小莲的圣光普照,这种痛苦只有被普照过的人才懂,得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赞扬,伤害的可是她们个人的利益。

原来那个“蹭饭男”竟然是云小莲家的邻居,她家那一片的困难户登记工作是云小莲协助街道办做的,这男人家里的情况委实有些可怜,尤其是他的老婆,三十岁不到的年纪,已经是五个孩子的妈妈了。

李阳插嘴道:“是不是四个女儿一个儿子?”

李晚糟心的点头,“可不是嘛!就为了要个儿子,拼了命的生,比咱娘还狠。”

这还是李阳第一次听家里人提起原身的生母,她去世的时候原身还小,只知道母亲对他很好,但是听李晚的意思,李母对她并不是很重视,这是李阳万万没想到的。